【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文中“我”是以第一人称视角讲述，非作者本人】

我曾经参与过一起产妇羊水栓塞的抢救，

这几乎算是我职业生涯中迄今为止最凶险的病例。

那天晚上我值班。

晚上 8 点多，突然接到产科电话，说有个产妇突发呼吸困难，血氧很差，让我赶紧过去帮忙抢救，可能需要上呼吸机。

我一听心里就不淡定了，当时我刚独立值班两年，虽然信心满满，但基本没接触过产科病人，心里没底。

护士领着我，一路小跑进奔向产房。

还没进产房，就已经感受到了里头那种嘈杂、紧张的抢救环境。

各种监护设备发出尖锐的报警声，有点像我们 ICU。

我推门一看，瞬时感到后背一阵发冷。

好几个医生、护士围在病人床前，医生不断下口头医嘱，几个护士手忙脚乱在推针给药。

还有个年资高的老师一直在打电话，估计是请帮手，找领导。

那是我职业生涯中第一次以医生的身份进入产房。

进去一看，天啊，病人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还要糟糕。

产科医生见我来了，赶紧过来大致跟我说了情况：

35 岁女性，头一胎，胎儿和胎盘都先后分娩出来了。

顺产，产妇会阴侧切了一刀，刚刚在缝合伤口，产妇突然就不行了，大喊了一声，然后就呼吸困难了。

怀疑是羊水栓塞。

羊水栓塞？？那个死亡率高达 80% 的产科凶症？

我非常讶异，同时紧张异常。

一路上我可从没考虑过羊水栓塞啊，也没遇到过羊水栓塞的病人。

只听医院前辈说起过。

除了致死率极高，这个毛病即使抢救过来，后遗症也非常可怕，对身体的伤害是巨大的。

最可怕的是，羊水栓塞还有一个特点：发病急骤！

产科医生继续告诉我，高度怀疑羊水栓塞。

她们推测，产妇胎膜破的时候，很有可能导致部分羊水进入了血液循环（产妇的血液循环），这些羊水成分会造成严重过敏反应，也会引发极其严重的炎症反应。

最常见的症状就是缺氧、呼吸困难、低血压、凝血功能障碍。

现在患者缺氧、低血压都占了，凝血功能还在等化验结果，但从患者yīndào出血情况来看，很有可能是有问题的。

「赶紧吧，给她插上气管插管，上呼吸机。别让心脏停了。」产科医生急得焦头烂额了。

这是他们找我来的最重要原因。

ICU 医生（还有麻醉科、急诊科医生）能在关键时刻给病人气管插管，护住患者的呼吸氧合，最大程度避免患者因缺氧而心脏停搏。

我抬头瞥了一眼心电监护，患者真的是呼吸衰竭了，真的是一刻也不能耽误了。

我快速站到了患者床头，准备好了喉镜、气管导管等插管设备。

患者开始有些烦躁，手脚乱动，不是太配合。

好在她已经精疲力尽（估计生产过程剧烈消耗了体力），几个医生稍微按压一下就可以控制住了。

情况紧急，我选择了经口气管插管，而不是经鼻插管。

可是，困难的是：

试图用喉镜撬开她嘴巴时，我才发现患者死死咬住牙齿，不肯开口。

我大声呼唤她，让她配合，让她张大嘴巴，让我插管，这个管子是输送氧气的，是救命的，有点难受，但是是救命的！

但不管我怎么喊，她都没睁眼，嘴巴还紧紧闭着，甚至还试图从床上爬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在流逝，如果产妇真是羊水栓塞，抢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此前有数据统计，因羊水栓塞没抢救过来的患者，大约有近 1/4 会在症状出现后 1 小时死去。

极端情况，甚至从症状出现到死亡，不过短短 10 分钟。

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得先想办法让她安静下来，配合插上气管插管。

我打定了主意，跟产科医生说，推 5mg 咪达唑仑吧。

这里给大家科普一下，为什么到现在才下定决心用咪达唑仑。

咪达唑仑是一种镇静药，是我们 ICU 医生常用的镇静药物，起效很迅速。

推药后可能几秒钟十几秒钟，病人就会睡过去了，而且牙关也会松开，方便我来做气管插管。

但是咪达唑仑有个致命的缺点，会导致低血压。这是所有镇静药的通病。

我刚刚已经留意到，产妇血压已经低了，估计是羊水栓塞导致的休克。

刚刚我来的时候，产科医生也说，还给产妇用了升压药。

这时候用镇静药，会不会进一步降低血压，导致不可逆转的结局？

这是产科医生的担心。她们用镇静药很少，对这类药物有比较明显的不安感。

我明白她们的担忧，我也有这个担忧。

但现在的问题是，先不管血压的问题，如果迟迟插不上气管导管，患者也可能因为缺氧而发生心脏停搏啊。

而且大家也看到了，我们用面罩给她吸氧效果不好，维持不住氧合。

产科主任开口了，说就按我说的做。但她们产房没有咪达唑仑这个药，只有地西泮针。

地西泮注射液也行，也是起效很快的镇静药，就用它！

同时，又给病人安排了一些升压药，再给病人冲些液体，以防血压垮掉。

这是我在 ICU 抢救危重患者常用的手段。

药物推入，病人迅速平静下来。

嘴巴也松了。

我有些紧张，手心全是汗。

快速把喉镜置入她的咽喉，没想到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些粉红色泡沫痰。

从她的声门口处有粉红色泡沫痰涌出，但凡有点经验的医生都会知道，病人这是肺水肿了。

这是非常危险的，因为这会进一步阻碍了氧气交换。

换句话说，病人将会更加呼吸困难。

不能再有片刻的耽误了。

病人目前的状况，有点像溺水，呼吸道很多分泌物，如果不迅速插上气管插管，清理干净分泌物，并且快速打入氧气，她会缺氧而死掉。

我克服了紧张，顺利给她插上了气管插管，又吩咐护士赶紧给她吸痰。

充分吸干净粉红色泡沫痰后，我迅速接好了呼吸机管路。

呼吸机开始打气。

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湿透了。

上级医师迅速扑过来听诊了病人的双肺，说双肺湿罗音还是很多，心衰肺水肿是肯定的了。

大家可能会说，双肺湿罗音是什么？

当病人肺泡、气管有较多液体渗出时，气体进出呼吸道都会划破这些液体，从而产生特定的声音，就好像我们在耳边揉捏头发产生的声音一样。

我们把这种气体划破液体产生的声音称之为湿罗音。

上来了！大家喊出来。

我抬头一看，病人血氧饱和度从 88%，一路上升至 95%。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这仅仅是暂时解决了缺氧的问题而已。

产科主任皱着眉头，说羊水栓塞有三个大问题，一个是缺氧、呼吸困难，一个是低血压、休克，还有一个是顽固性凝血功能障碍、DIC（弥漫性血管内凝血）。

DIC 才是魔鬼中的魔鬼。

作为一个 ICU 医生，我还没有见过多少病人是能从 DIC 中全身而退的。

羊水中抗原成分会引起产妇严重的变态反应，这有点像过敏性休克，会有缺氧、低血压。

但羊水栓塞比过敏性休克要剧烈得多、凶险得多。

羊水中的物质，可能导致产妇肺动脉痉挛，致使肺动脉高压，从而加重右心负荷，导致右心衰。

同时，缺氧也会导致左心衰。

产妇的整个心脏都会出现问题。

即便产妇能侥幸躲过心脏衰竭这关，也很难应付接下来的 DIC，DIC 往往是羊水栓塞产妇的最终死因。

为什么产妇会发生 DIC 呢？

因为羊水中的物质能够消掉产妇的凝血物质，同时导致大量的微血栓形成。

这些微血栓走到哪就导致哪个器官衰竭，最终患者凝血功能障碍，一方面出血，一方面凝血，很难治疗。

产科主任的话给大家蒙上了一层阴影。

但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全力以赴，绝对不能让疾病得逞。

羊水栓塞的死亡率也不是 100% 的。

大家跟家属沟通也要注意，既要让家属了解到这个病的凶险性，也不要一口咬定必死无疑。

也就在这时候，我才发现产房来了很多医生，麻醉科、内科医生也都来了。

不光他们的值班医生，他们的主任也都来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医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中到了一起。

「不好，患者yīndào出血越来越多了。」产科医生说，「保守估计都有 500ml 了。」

这句话让大家很紧张。因为这意味着，DIC 可能已经来了。

产科主任大声说，赶紧再用些缩宫素，同时再找输血科！

告诉输血科，不要省，我们在抢救羊水栓塞的产妇，红细胞、新鲜冰冻血浆、血小板、冷沉淀，我们都要，有多少要多少，肯定用得上。

产科主任说完后，转头就打电话给院领导了，大概意思是告知这么个情况：

本来生孩子是开开心心的事情，但现在搞到羊水栓塞，万一抢救无效，产妇死在台上，那后果就严重了。

就在这时候，上级医师突然大喊了出来：患者血压又低下来了！

几分钟不到，患者血压又垮下来了。

这就棘手了。

大家商量着，一方面是严重变态反应导致，一方面跟出血也有关系，当然也不排除跟刚刚用了镇静药有关，得赶紧处理。

长时间低血压，会导致各个器官组织灌注不足，很容易出问题的。

很快，护士提着血制品匆匆赶回，两个静脉通道同时输血补液，用最快的速度把血制品都怼进去。

患者现在特别缺凝血物质，也特别缺红细胞，所以血浆、冷沉淀、红细胞都要补，补完再抽血，化验了如果还低就继续补。

有人发现，病人的针眼开始冒血了。

这不是好事情，这提示患者的凝血功能真的在瘫痪了，DIC 真的来了。

我不知道其他医生见到 DIC 是怎么想的，反正我见到 DIC 就心底发凉。

ICU 的病人大多有严重的感染、器官功能衰竭，在这种情况下发生 DIC，多数是无力回天。此刻产房里的这个病人，她年轻，她没有任何基础病，能不能扛过这关呢？

我真的不知道。

从现场所有人的反应来看，估计悬了。

我们把所有能上的措施都上了，好不容易把血压又提了上去。

然后开始沟通，要不要转入 ICU 继续治疗了。

一方面病人目前上了呼吸机，她们产房这里缺乏危重患者上呼吸机的管理经验。

另一方面病人实在是危重，羊水栓塞啊，死亡率高达 70%-80% 的疾病，没有几个医院敢说有丰富的临床经验的。

即便是产科主任，行医生涯中也没遇见过几次羊水栓塞。

这病发生的概率大概也就十万之分几，你得见 10 万个产妇，才可能遇见几个。

把病人放入 ICU，一来上各种抢救更加方便，比如万一需要血液净化治疗（洗肾），万一需要 ECMO（人工肺）。

另外，跟家属这方面也更好交代，让家属知道我们的确是想尽了办法，用尽了措施。

但产科主任不同意这个想法。

患者凝血功能开始不好了，化验结果还没回报，我们不能等待化验指标出来了再给病人诊断 DIC，应该现在就可以根据肉眼可见来判断了。

低血压、缺氧的问题我们都在极力应对了，但是 DIC 的问题，我们目前除了补充各种血制品，好像没有什么办法了。

「要说办法，只有最后一个了，赶紧推手术室，切掉子宫。」

产科主任似乎下了决心。

子宫切除术。

此言一出，众人惊呼。

切掉产妇的子宫，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决定。

产科主任一边让护士准备，一边让值班医生出去跟家属沟通。

产妇情况危重，为今之计，只有切掉子宫，才有一线生机。

病人现在子宫出血量大，而且有止不住的趋势，缩宫剂效果不好，再不手术切掉子宫结扎血管，病人的血液会流光，输再多血也是没用的。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这是我当时想到的一个形容词。

而且，切掉子宫后，可以阻断羊水继续进入产妇的血液循环，起码能让整个局面不再糟糕下去。

要知道，万恶之源就是羊水进入了产妇的血液循环，这些羊水，里面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每一个都可能致病人于死地。

产科主任说得斩钉截铁，不容反驳，子宫切除术，势在必行！

大家都表示赞同产科主任的决定。

但麻醉科医生表示，有个大问题，患者现在心肺功能这么差，循环这么差，还需要这么大剂量的升压药维持血压，这种情况架上手术台，分分钟可能下不来台。

更何况患者凝血功能不好，怀疑有 DIC 了，真是凶险万分啊。

「有压力。」麻醉科医生说。

但无论如何，大家也都知道，子宫切除术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再延误必死无疑。

「一定要跟家属说清楚利弊，确保让病人的丈夫、父母都清楚这个事情。」

麻醉科医生说完后就匆匆走了。

术后肯定还要进入我们 ICU 的。

上级医师说，到时候我们也全力支持。

问题是，病人能不能扛到进入 ICU 那时候呢，这句话是我内心想的，当然不敢公开讲。

在产科主任的催促下，大家都动起来了。

「不管家属同不同意，先把病人架上手术台再说。」产科主任指挥果断，分配任务。

大家帮忙很快就开始转运病人了，一边输血补液，一边用着呼吸机，一边推去手术室。

我负责呼吸机。

管床医生来报，家属犹豫，不同意子宫切除，问有没有其他办法，要不要转院。

产科主任怒了，直接冲出去跟家属沟通。

而我们从后门电梯下去，直奔手术室。

我们到了手术室，产科主任后脚也到了。

这让我相当惊讶，我以为她跟家属沟通要花点时间，没想到会这么快。

产科主任挥手，示意我们加快速度上台。

切。

后来我听人说，产科主任在病房把家属骂了个狗血淋头，说现在不同意子宫切除术，就是想害死病人。

谁不同意手术，谁就是凶手！

这时候不可能转院，转院会加速死亡，谁要转院谁就是杀人凶手。

不手术，必死无疑。手术，有一线生机。

医务科领导也来了，负责安抚家属。

经过产科主任一通骂后，家属忙不迭把字签了。

病人丈夫、父母、兄弟姐妹都在，都同意手术，事实上，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当初不是选择在一个综合性的三甲医院分娩，而是在普通的乡镇医院分娩，产妇又发生了羊水栓塞，那极有可能人已经没有了。

我把病人送到手术室后，就回 ICU 了。

路上遇到家属，病人丈夫红着眼睛问我，能不能活下来。

我只能老实告诉他，我是 ICU 的医生，不是手术医生（ICU 的工作服跟手术室的很像，他以为我是手术医生），能不能活下来，得等手术情况，得等产科主任她们那边的情况。

「医生，我女儿是个好人啊，我们全家也没做什么缺德事啊，老天怎么会这么对待我们......」

病人父母跟我哭诉，哭得稀里哗啦。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们，我也不敢给他们过多的希望，否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到时候弄巧成拙搞出医疗纠纷，那就麻烦了。

回到 ICU 后，我一直心神不宁。

那是我头一回参与如此惊心动魄的产科抢救，我多么希望病人能活下来。

但一想到她那么糟糕的情况，心衰，呼吸衰竭，凝血功能障碍，DIC，我就忍不住打哆嗦。

产科管床医生比我还要害怕，她跟我一样，是比较年轻的医生，估计也没见过这种场面。

刚刚跟产科主任汇报说家属不同意手术时，她嘴唇都在发抖。

上级医师也不放心，过了没多久，打电话到麻醉科问情况。

对方说血压还能勉强维持，输了很多血，手术快结束了，要备好床。

升压药用了两个，量都挺大。

我稍微松了一些，起码没有死在台上。

但随即也感受到了压力，因为病人即将要来到 ICU，重压轮到了我们。

科主任也回来了，说整个医院都很重视这个病人，连夜紧急把相关科室主任都叫了回来。

病人出来了。

活着出来的。

产科主任经验丰富，速战速决。

但情况也还是不很理想，血压还是很低，需要升压药维持，整个人很苍白。

麻醉科医生说保守估计出血量都有 2000ml 以上，输了很多血，输血单整整贴了两页纸。

术中出血也明显，不容易止血，场面吓人。

病人的皮肤都有瘀斑了，那都是皮下出血的证据，是 DIC 的证据。

我都不敢想象，一个 DIC 的病人熬过了手术。

几个科室主任齐聚 ICU 办公室，深更半夜的，讨论着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老实说，大家的经验都不算很多，因为我们产科羊水栓塞本身不常见，这么凶险的更加是难得一回。

大家各抒己见。

到后来，商议有结论了，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当中最关键的应该是产科主任力推的子宫切除术。

切掉子宫虽然让病人冒了大险，但也是扭转局面的关键。

接下来要继续目前的治疗，还要额外关注两个问题，一个是肾脏可能会衰竭，另一个是感染。

严重的休克、大量输注血液制品、缺氧等都会导致肾功能受损，必须要警惕急性肾衰竭可能，随时做好血液净化可能，药物使用上也要留意，不要用可能加重肾脏负担的药物。

此外，患者有这么大的手术切口，又加上病情复杂，很有可能发生严重的细菌病毒感染，要严防，抗生素必须得上。

会诊讨论后的方案，我们都一一给患者上了。

我们也反复跟家属说了，患者病情危重，手术成功不代表一定能活下来，术后还有很多困难要面对。

家属起初还不是很能理解，毕竟是来医院生孩子的，而且患者一直身体都还不错，要非说有什么问题，那就是年纪偏大，35 岁，算是高龄产妇了。

一个分娩，怎么会发生如此严重的并发症呢。

我给他们解释，羊水栓塞的发生是很难预防的，也没办法预见。

可能跟高龄、初产、羊水过多、子宫收缩过强等等原因有关，分娩那时，宫腔内羊膜腔的压力很高，甚至比产妇的血压还高，这么高的压力，是完全有可能导致部分羊水反流入产妇体内的。

而每个产妇对羊水的反应也不尽相同，有的人一发生，可能 10 分钟就扛不住了。

这些话都是产科主任跟他们讲过的了，我复述了一遍。

他们最终还是能理解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上天保佑，请求我们全力以赴。

不用他们请求，我们必定全力以赴，我们想救活产妇的急迫心情并不亚于家属。

幸运的是，在 ICU 待了 1 个多星期，患者转危为安。

经过反复输血、验血，患者的红细胞逐渐上来了，凝血指标也有所改善，DIC 应该逐步远离患者了。

我们分析，最大的原因还是及时切掉了子宫，去掉了这个炸弹，去掉了羊水这个源头。

患者清醒了。

血压稳定了，撤掉了升压药。

呼吸氧合好转，心功能恢复，脱离了呼吸机。

顺利转出了 ICU，回到妇科病房，抱起了她那还未曾见面的孩子。

转出的那一天，产科主任过来接她，说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句话惹得哄堂大笑。

真好，我们赢得了这场硬仗，等到了大家都能笑容满面的那一刻。